注意:最近為了管理方便,把2016-2018年在其他網站發的文章搬過來,發文日期僅供參考。(文中描述的狀態及心境大約也是幾年前的狀態了,僅供部份參考)

 

母後三日

2018625日凌晨2:28分,我媽因乳癌轉移導致多重器官衰竭,在睡夢中病逝於仁愛醫院,享壽55歲。

其實我媽的離去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但卻來得非常的突然。突然到我在殯儀館幫媽媽做往生法會時,我的眼睛一直盯著媽媽的遺體,聽著法師唸經,麻木的向媽媽的遺體敬禮、跪拜,而我腦袋卻一直在梳理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腦海一直在重覆著這幾天的片段,我忘不了我是怎麼大喊要護理師快打強心針救我媽媽,我忘不了我是怎麼在媽媽心跳停止時歇斯底理的壓著氧氣罩不讓護理師停止供氧,我忘不了我是怎麼拍打大叫求我媽不要嚇我,再堅持幾分鐘等哥哥和爸爸來見你最後一面。我是怎麼顫抖打電話通知家人媽媽病危,我哥和我爸是怎麼飛奔到媽媽床前抱著媽媽遺體崩潰痛哭大叫他們有多愛媽媽,感謝媽媽一輩子對家裡的付出。我是怎麼在媽媽病危時打給葬儀社請他們在醫院附近待命。我是怎麼感受到我媽媽的體溫怎麼從炙熱到冰冷直到最後僵硬。我是怎麼大叫不淮哥哥、看護和葬儀社粗魯的移動我媽,我在幫媽媽整理遺容時我是多麼努力又試著輕柔的幫我媽把身上的膠痕和針孔滲出的血水等住院的痕跡給清除但在幫媽媽翻身時卻又心痛的發現媽媽因臥病太久而充滿壓痕、嚴重水腫、過敏的背部。我是怎麼幫全身無力的媽媽穿上衣服又發現媽媽嚴重水腫的雙腳穿不上他生前最常穿的運動鞋,只能拿起剪刀剪著運動鞋不斷的試著讓媽媽套上。最後我是怎麼送媽媽到太平間,然後帶媽媽的遺體上車,笑中帶淚的告訴媽媽他總算可以無病無痛的出院回家,帶媽媽回家的路上,我提醒媽媽我們經過了之前吃飯的餐廳,他工作的地方,他最常去的市場,小時候他帶我去買的雞蛋糕,他之前常買的蚵仔麵線,他和我們一起打羽毛球的空地。到家時我們用家裡燒的開水沾濕他的嘴唇,把他臨終時戴的飾品、手表、佛像放到他的枕頭上,打開所有的燈,告訴他:「媽,我們總算回家了,你可以安心的休息了。」

我這兩天依然微笑的面對這個不真實的世界,我覺得我活得很虛幻,我笑著面對來哀悼的親戚,告訴他們:「媽媽是在睡夢中安詳離世,他被這個病嚴重折磨得很痛苦的時間只有兩週,相較於來來去去的病友,媽媽算是幸運的人,他在走的前一天,親朋好友都來看媽媽,媽媽那時候是清醒著看著大家,絕對是個有福氣的人,而在最後的時間,陷入昏迷的媽媽不會再痛了。」我知道我媽媽離去的過程,真的如我所說的輕鬆和幸運,也和我之前所期待的一樣。但我卻不知道我要怎麼去說我心裡的哀慟,媽媽臨終時,我握著媽媽的手講起從小到大我和他共同的回憶,就像人生走馬燈一樣從我有記憶以來順順的講下去,告訴他我對他的情感有多深,對他勤檢持家的性格有多麼的又愛又恨,他又怎麼影響了我的性格養成,我原本以為我可以一直講下去、媽媽的情況也可以穩定到隔天早上,但忽然間我媽的心跳從70掉到40再掉到20然後停止跳動,一切在3分鐘內就結束了。或許我媽捨不得讓這麼多人在他身邊看他走,所以他趁著夜深人靜時,用最不麻煩大家、迅雷不急掩耳的方式,在我身邊離開。這是我媽體貼他親朋好友的方式和滿足我最終想握著我媽的手、陪在我媽身邊平靜離去的願望。這兩週隨著我媽的病情起起伏伏,我心裡做了好多的準備,設想了可能的狀況,我一直以為我真的可以含著笑看他靜靜離去,但到了最後,我始終無法冷靜的去接受我媽心跳呼吸停止。雖然我希望我幾年來最好的朋友可以來告別式陪我一起送媽媽,因為我媽媽也認識他們很久了,但我卻怎麼都講不出口我媽離去的事實,因為我也沒辦法再重新講為什麼會這麼突然?我中間經歷過什麼?我現在是什麼心情? 也沒有辦法去回覆他們所問出的任何問題。

從我四月清明連假帶媽媽安徽省爬完黃山回來後一週後,我媽開始每天不斷的低燒,發燒的區間都在37.5~39度間,這期間我爸因為不懂也為了省麻煩,都會拿退燒藥餵媽媽吃,直到有一次回診被醫生大罵這樣亂吃藥太危險,才改成我只要發現媽媽發燒就立刻送急診室。急診送了兩次發燒的狀況依然沒改變,便直接入院觀察,好不容易找到是因為細菌感染才發燒,打營養針、輸血、試了兩週不同的抗生素才治好媽媽,而這兩週媽媽開始腹部疼痛、食慾不好、下床活動會喘,中間和醫生開了一次會,確認只剩一種化療藥可以讓媽媽試或是要讓只剩下35公斤的媽媽放棄治療,媽媽在強烈表示他要治療後又體力不支倒下,因為他單純的認為打完這個化療,他就能像以前一樣回家了。後來因為我媽因為食不下嚥加上藥吃太多導致胃潰瘍,胃食道逆流,他開始無法進食,嘔吐不止。一整天幾乎都靠點滴、營養針活著,好不容易六月初媽媽的胃好了,不吐了,我卻發現他肚子脹氣變大,腿部嚴重水腫、有時呼吸困難、整個人每天沒有活力的躺在床上,食慾依然不好。我開始強迫媽媽進食,那是一段很崩潰的過程,我和媽媽像仇人一樣的反目,我不接受我媽媽這種自殺式的不進食,我瘋狂的灌食媽媽,因為他的奮力抵抗,我很常把食物潑得衣服到處都是,我和他說他的水腫是來自於他每天瘋狂的打營養針,如果他不正常進食,針要持續打,水腫不可能消,而且他因為沒吃東西,幾乎沒有力氣下床行走超過300公尺,他肚子裡的脹氣也不可能消得掉。我明白他脹氣、水腫導致他沒食慾沒力氣,但他再不吃,這個狀況會越來越慘。6/8我媽狀況不錯,晚餐吃了半份蚵仔煎,6/9我媽整天被我硬塞了兩顆水餃、300ml的牛奶、大約50ml的酸辣湯,我看著我媽的面容和只剩皮包骨的上半身,但肚子鼓氣很大,還有因為水腫而顯得笨重的腳,我突然想起我以前有個病逝的朋友,現在媽媽的狀態和朋友生命倒數時的狀態和有幾分相似了。6/10 媽媽只喝了250ml的牛奶加上100ml硬塞的味噌湯。而媽媽已經因為沒有力氣行走,所以開始只能坐在像輪椅一樣的簡易便桶上廁所。6/11我老公因為我把我大部份的精力和時間都給了我媽,甚至提出要離職照顧我媽而忽略他的感受而感到有點不開心,但我實在是難以放下我媽媽一個人在醫院,隻字片語也難以訴說我媽媽的狀態。之後我開始上網研究要怎麼對應不進食的癌末病患。不查還好,一查我真的傷心難過壓力大且自責到不知怎麼辦。因為並不是我媽任性不吃飯,而是大部份的癌末患者都是這樣的狀態,而他們就算吃下去,癌細胞也會吞蝕他們吸收的營養越長越大。通常我們能做的只有尊重他們,不再強迫他們進食。其實在得出這樣的結論,我心裡非常的崩潰,因為我實在是無法接受我媽媽最後可能因營養不良而過世。我不敢去告訴任何一個人我看到了什麼、想到了什麼,得出了什麼結論。而我之前居然在媽媽痛苦的時候指責他絕食的行為,甚至和他快反目成仇。從知道很多事之後,我不再逼著我媽進食,我只盡量打一些熱量很高的飲品給我媽當水喝,不再逼迫他吃正常食物,每天就是盡量陪在他身邊,雖然他一直在睡,真的醒來時我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媽媽也因為肺積水戴上氧氣罩,幾乎無法說話。我告訴我老公:「如果公婆他們未來會遺憾他們沒見到我媽最後一面,就快點讓他們上來看吧。」我老公也是在我講出這句話,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但他依然相信事情沒有我想的這麼槽。6/20 媽媽已經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們連忙請了一個看護,媽媽也開始包了尿布。醫生說要準備幫媽媽做化療,雖然我看著媽媽這麼虛弱還要接受治療有點擔心,但我心裡真的是大喜過望,因為只有想辦法把腫瘤縮小,媽媽才有救。6/21醫生通知:媽媽黃疸指數6,做化療有危險要我們重新評估。我看著我媽唯一的活路變成失敗率很高的險路,我崩潰哭著打給癌管師要求醫生讓我們會診中醫,就算不能化療,至少讓媽媽的水腫、脹氣消掉,讓他舒服一點。6/22醫生要求我們到院開會,醫生評估媽媽不治療可能活2週到2個月,治療可能馬上離開或可能活到6個月。他們也直和告訴媽媽他的身體目前不能接受治療,醫生說媽媽聽到時的臉充滿著不敢相信、不甘心的神情,因為我媽始終相信「要化療,他才可以回家」。我們最後共同做出的結論是暫緩治療,讓媽媽最後的路舒服才是重點。醫生會盡量達成讓媽媽回家四小時看看的心願,但因為媽媽氧氣需求量太大,呼吸困難要立刻抽肺水,所以媽媽這時連離開病床的可能性都不高了。另外,媽媽不能吃中藥,因為他的肝已經快要失去功能,如果中藥劑量沒抓好,媽媽會立刻離開。並決議讓安寧病房的護理師下週開始來照顧媽媽,雖然是因為黃疸導致媽媽沒辦法化療,但黃疸的好處是會讓病人感覺不到痛而陷入昏睡,而壞處就是他有可能一直昏睡到離開,但至少他沒有痛苦,因為媽媽的離開已經不可逆,所以我們決定暫不治療黃疸。自費打可以排水腫、增加營養吸收的白蛋白針,等媽媽好一點再試試看有沒有化療的可能。當天晚上,媽媽因為太久沒吃東西,告訴我他餓了,我大喜過望的馬上買了豆花和布丁給他吃,他幾乎全部吃完,還有體力看電視,氧氣需求只要8。我原本滿心期待隔天可以帶他回家看看。6/23早上,哥哥就打電話說媽媽有狀況,媽媽說他很痛,呼吸急促,醫生建議我們打嗎啡,打了嗎啡可以舒緩疼痛、讓他睡覺、呼吸次數也可以降低一點。但也有可能打了他就醒不來了。我們的短期目標是讓媽媽不要痛苦的想辦法變好,長期目標是讓媽媽安詳離世。所以我們一起同意打嗎啡。打完後,媽媽不痛了,是有昏睡,但偶爾也是會醒過來。但這天讓我比較震驚的是我媽沒辦法喝水了。有可能是因為他氧氣需求量開到最大,影響了吞嚥功能,所以餵他喝水要用小湯匙確保他吞下去,以防他嗆到。這天我發現他的屁股和背部也開始嚴重水腫了,但我不覺得是壞事。因為他瘦到只剩皮包骨了,有了水腫,他的骨頭比較不會痛。只是白蛋白針並沒讓他消腫,反而讓他過敏,我心裡一直在掙扎要不要讓他再打下去。

6/24早上4點半,我被我哥哥和爸爸在客廳爭吵的聲音吵醒,他們似乎在爭論媽媽的照顧和治療問題,連幾週來我心裡受到了滿多煎熬,我明白他們也在臨界點,所以發生爭吵,但我無意加入戰局或在旁勸架。所以都是聽一聽他們吵什麼然後又開始睡睡醒醒的。直到早上7點,我夢到我媽在病床上,難得不用戴氧氣罩還清楚的和我說「我明天要去天台散步」,我說:「好呀,那你早上想吃什麼?」媽媽說:「南瓜湯」。然後我就醒來,我在床上考慮了一下要不要去市場買南瓜還有南瓜湯要清的還是濃湯。也一邊在疑惑我媽媽怎麼會突然說要去他從來沒去過的天台散步? 正起來換衣服時,看護突然打來說媽媽病危。我和我哥立刻衝到醫院,醫師今天早上巡房發現血壓低於60,很有可能會隨時離開。因為我想到11點半媽媽花蓮娘家會來看他,我們請醫生幫忙打升壓劑讓媽媽有辦法撐到和親友道別完。我們開始瘋狂的聯絡親友來見媽媽最後一面,平常不在媽媽面前哭的我也開始哭了,我把以前小時候外公幫我求的佛像、手鍊還有我的佛牌交給媽媽,和我媽說:「這些是外公在世時送我的,我希望他可以保佑你平安渡過這一關。你再等一等,外婆也趕著來見你,你一定要撐下去。」好不容易我媽媽打了升壓劑撐到了所有通知的人都來見過媽媽了,媽媽開始全身抽搐,他說他很慌。我問他:「痛不痛 ?」 他搖搖頭。我一直抱著他,和他說:「媽媽我愛你,不怕不怕,我一定會在你身邊陪著你,如果你累了就睡沒關係。謝謝你多陪了我們這麼久,這麼勇敢的接受治療,這些年來對家裡的付出,如果你能當神仙,我希望你再也不要經歷這些生老病死的痛苦,如果你會再投胎,我希望你成為我的孩子,我一定會還你一具健康的身體,一輩子幸福快樂的活下去,如果你想守在我身邊,你就附在這些手環和佛像上,我以後去到哪都帶著你,我帶你環遊世界,你再也不痛不累,再也不用怕找不到我。我永遠都在你身邊,好嗎?」我媽點頭了,就這樣我媽在抽搐中度過了幾個小時,但每次我問媽媽:「痛不痛? 如果痛了,我讓護理師打止痛針或嗎啡。」媽媽都會搖頭。後來我就被我姑姑們拉走,他們要我不可以再抱媽媽,他們說我媽很痛苦,這樣我媽會走不掉。他們要我拿走所有的佛像,只給我媽拿到手尾錢,說就是這些佛像害我媽走不掉。他們問我葬儀社找哪間,未來要做哪些法會? 為什麼只做頭七、尾七,質問我為什麼不做三七(女兒七)? 我說實話,我真的很生氣。因為我媽媽在聽大家告別完,大家好像心裡的感覺是我媽怎麼還不斷氣? 一副就是希望我媽快斷氣,他們才好意思離開。但實際上,我問了醫生,人在這個狀態下真的不會痛了,他們這時候開始失去自已的感官能力,所以他們心裡很慌,需要家人的陪伴。但我姑姑們在我媽和我最後的相處時刻把我拉走講出這些話,不淮我陪我媽,又開始問一堆為什麼我不做女兒七,弄得我好像大逆不道。但我真的很想告訴他們真正的孝道絕對不是在人死後才在那五子哭墓讓他享盡哀榮,而是在他活著需要的時候給他多一點陪伴。我氣到不想浪費時間回應他們的問題,回到病床前。我明白姑姑們有一些傳統觀念,但這些傳統觀念真的會害了我失去最後陪媽媽的機會而悔恨終生。我也學會以後別人遇到這種事情,我頂多默默幫他找好葬儀社,在他需要時給他。其他的真的不要多嘴。我也謝謝醫生在聽到我們要求要打嗎啡和止痛針時,他只說了一句:「媽媽現在不痛了,沒有打針的必要,他只希望你們可以在最後這段時間和他說說話,陪著他渡過。」我在晚上八點時,看到媽媽狀況穩定而躺在旁邊休息。我其實開始相信我早上的夢境,媽媽說明天要出去散步,所以大限之期可能是在明天。我也開始和哥哥討論到底要怎麼變出南瓜湯,而這個南瓜湯確實讓我媽停止的心跳又多跳了30秒。我在休息時一直覺得我只說對我媽說「我愛你」,這種感覺太空泛,他可能不懂我到底有多愛他。我對他的個性和行為有多複雜的想法。我之後就爬起來開始說起我和他以前經歷過的每件事還有我的感受及想法,但那時我媽已經重度昏迷了,我知道他聽得到,但他不見得有辦法分辦我在說什麼了。我真的好希望我可以早幾天想通,早點在他還有回應能力時就把這些話說出來,讓他知道我有多愛他,他做的一切我有多感謝。雖然我對他的習慣和行為不全然是認同的,但至少我願意和他討論了。不再只是一句有點空泛的「我愛你」。

很多人覺得我和我媽關係很好,會帶我媽出國玩,會想盡辦法找媽媽出去散步運動,偶爾帶媽媽去吃好料,去湯姆熊教我媽玩遊樂器材和投籃機,媽媽住院時我會想盡辦法帶我媽翹院、用手機播放電視給媽媽看,大家都認為我很孝順,但我知道其實我還沒有竭盡全力的對我媽好,甚至一開始我把從大陸回台灣不適應的壓力轉移在我媽身上,我因為薪水減少一大半,所以我對未來窮困潦倒的恐惧加重,我對於帶他偶爾在外面吃飯感覺有點顧慮。但…我現在回頭看,我真的覺得自已很可笑。實話說,我賺得雖然比外派少很多,但我的年薪真的比同學們高了一些。明明我花一點小錢,就可以讓他快樂,為什麼我不多帶他去外面吃一點,把他養得胖胖的,讓他不至於在臨終時瘦得皮包骨? 明明我知道媽媽喜歡按摩,為什麼我不多帶媽媽去享受或自已幫他按呢? 明明我現金流量比媽媽多很多,我一天的股票漲跌可能就是他半年的積蓄了,為什麼我不大方拿出來給他花用,反而有時候會指責他不會貨比三家浪費錢,害得他到無法下床時聽到要請看護,他所擔心的第一件事就是錢從哪來?

我所做的永遠都不夠回報我媽對我的養育之恩和愛,但如果我能再早點想到和媽媽一起笑著討論我們以前的每個回憶,我不那麼執著現金流量、存款金額,我早點懂他的病況和心情,會不會現在的我可以真的含笑的看著媽媽離去呢? 我唯一慶幸的事就是我取消外派,回台灣陪媽媽走完最後一段路。但現在的我,真的很後悔我雖然回來了,但沒有盡全力做到最好,而我卻無法再補償。只能自已在想媽媽時寫很多信給媽媽,希望天上的媽媽可以看到我想對他說的每句話。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海海人生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